他们的天真

 
        我走进教室的时候，她整个人伏在桌上，头埋在臂弯，身子微微地颤抖着，似在哭泣。我正疑惑着，却听学生们纷嚷起来：“老师，佳佳哭了！”
        我所知的佳佳，性格外向，轻易不生气，也不和谁闹别扭，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可爱女孩。她的同桌告诉我，她哭，是因为她的果子被刘伟捏坏了。
        原来，他们一早在班主任的带领下，去了郊区的生态园。这些见惯钢筋水泥的城市孩子一进入生态园，像如同冲破了栅栏的羊群，四下里疯跑。生态园里的一片树叶，一只松果，甚至一颗小石子，都吸引着他们的目光，让他们像见了宝贝似的，迫不及待收藏起来。
        那颗被刘伟捏坏的果子就来自生态园，其实这不过是一颗普通的苦楝果。可看到佳佳哭得这样伤心，我微微地笑了，感叹她真是一个天真的孩子。我安慰她：“不哭了，一颗果子没有什么，下次我们再去摘！”她哽咽着说：“老师，这是我送给妈妈的果子！”
        据我了解，佳佳的爸爸抛弃她们母女好多年了，佳佳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。我恍然明白过来了，那果子早已不是一颗简单的果子，而是一颗爱妈妈的赤子之心！果子破了，心儿就碎了，孩子的天真后面藏着什么，我不知道！
        我经常在办公室看到他。他坐在教室前排，聪明伶俐。老师们都喜欢请他做些小事，拿粉笔、送小黑板、取红墨水瓶……他也总能办得稳稳妥妥，一点也不像一个才八岁的孩子。这一次，他是被班主任领到办公室的。班主任一边让他坐在椅子上休息，一边焦急地问他：“你们家没人照顾你吗？”他出水痘了，可却像没事人一样，呆在教室里照常上课！
        班主任气咻咻地告诉我们：“我一连几天嘱咐他，让家长带着去医院看病，他竟不去？”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帮他脱下衣服一看，他身上已经起了大面积的红点，这些红点星火燎原似地直窜到脸上来了。我们七嘴八舌地说：“小孩子天真，不知道这病的严重性。父母呢？”我们急急地问了多遍，他只是摇头。
        费尽周折，我们终于找来他的爷爷。一问之下，我们才知道他只有爷爷一个亲人。母亲生下他后不久就走了，父亲也另有了新家。爷爷是个年过七旬的老人，靠在乡下种地维持祖孙俩的生活。他舍不得爷爷为他花钱，所以一直没有告诉过爷爷他生病的事。
        对于我们这些老师来说，我们看得见学生的天真，却没看清天真后面的人生，所以怎好一味怪责呢？
□江苏省盐城市建湖县九龙口镇中心小学  颜巧霞